
“出席”自己是吊車價格的婚禮時,看著忙前忙后又指揮若定是吊車價格的新娘,劉起園總繃不住想笑,時而有一種錯覺:自己被媳婦兒“娶”了。
2020年11月20日,婚禮準時在新郎是吊車價格的老家營口舉行。新郎劉起園是16日晚趕到的,新娘劉盈則提前10天就從云南出發(fā),獨自到婆家籌備婚禮。
要說新郎對婚禮一點貢獻沒有,劉起園并不服氣——從湖南專程趕來出席婚禮的岳父母,是他從大連機場接回的。
這場在遼寧營口舉行的婚禮似乎有點復雜。新郎自四川瀘定來,新娘自云南景洪來,新娘家人自湖南益陽來;婚禮的整個籌備過程由新娘操持;婚禮之后,新郎新娘將娘家父母送抵長沙,便各自起飛,一個往瀘定,一個往景洪。父母嘛,只能自便還鄉(xiāng)嘍。
2021年2月2日,農歷臘月廿一,劉盈到瀘定探親。都說新婚燕爾,劉起園于婚后再見到妻子,時隔60日有余。
01
劉起園,新建川藏鐵路雅安至林芝段CZSCZQ-1標(大渡河特大橋)項目部二工區(qū)副經(jīng)理。劉盈,中鐵大橋局五公司景洪至勐海高速公路土建工程1標段二分部工程經(jīng)濟師。
在調任川藏鐵路工地的前一個月,劉起園由景洪項目的副總工升職為副經(jīng)理。女友劉盈從深圳項目調景洪工作已逾一年,兩人為滿足家中長輩意愿,開始籌劃11月20日在遼寧舉辦婚禮。
2020年11月2日一早,剛剛上班,劉起園就接到川藏項目二工區(qū)工會主席王松健的電話,詢問他哪天到崗。
劉起園一頭霧水,趕緊找自己項目的經(jīng)理。
經(jīng)理說:“是的,川藏工程很重要,咱必須支持,你趕緊交接工作,后天一早就出發(fā)吧。”
劉起園又連忙去告訴劉盈,異地戀兩年,團聚不過十來個月,正在談婚論嫁之際,他不知劉盈會是什么態(tài)度。
結果,劉盈的反應有些令他驚訝:“川藏是個了不起的工程呀,值得去!你先收拾幾件換洗衣服隨身帶去,其他用品,回頭給你快遞。”
11月4日,劉起園天未亮就出門,飛機、火車、汽車,輾轉了一整天,晚上7點多鐘趕到了川藏鐵路大渡河橋工地,距他接到調任電話不足60個小時。
于是,就有了本文開頭的那一幕。
02
未來,川藏鐵路建成,從成都奔來的列車自二郎山隧道穿出,會立即駛上高懸于大渡河300米高空之上的大橋,然后緩緩進入寶靈山隧道。
之所以緩緩進入,是因為火車要進站了——這座罕見的隧道火車站就是川藏鐵路瀘定火車站。瀘定山高坡陡,很難找出一塊平整的壩子,隧道火車站實屬無奈之下的奇思妙想。
火車站設在隧道中,人們進站出站怎么辦呢?這就需要修一條盤山公路,連接山下的縣城和山中的車站。
劉起園作為川藏鐵路大渡河大橋項目二工區(qū)副經(jīng)理,負責的首項任務便是修建這條公路。
公路施工分為三個部分:改造既有村道、在山崖上挖掘新路、開鑿瀘定隧道。這項工程的全稱是“寶隧-1施工道路瀘定隧道”。
拓寬改造的既有村道和開挖出的新路,既是為開鑿瀘定隧道提供服務的臨時性工程,更是日后進出站公路的永久性部分,屬永臨結合的結構。
需要改造的村道雖然僅有2公里左右,但蜿蜒曲折的狹窄山路,竟串起了從山腳到半山腰的多個村落,是村民上下山唯一的硬化路。山頂上的海子坪村更是完全依賴此路與縣城相連。
村路兩側遍種水果、蔬菜,也星星點點散布著用石頭借地勢壘出來的蓄水池。劉起園是農村考學出來的孩子,父母至今仍在家鄉(xiāng)務農,他深知農民耕種的不易。
在改造村道的過程中,劉起園帶著工人,在劃定的紅線之內小心翼翼地施工,努力把施工對莊稼的影響降到最低。紅線內有一個蓄水池被拆除、填平了,劉起園主動找到村里,幫著在合適的地方,又建了兩個。
山路有兩個過窄處,需要較大程度地開挖山體,挖掘機、鏟車、運渣車一上,就把路堵得死死的,且開挖過程中還有碎石崩濺,必須禁行。為縮短禁行時間,劉起園將兩處施工安排在同時進行,這讓自己的工作量增加了一倍。
開挖時,已是二月初,正是春節(jié)前村民下山購置年貨的時段。劉起園不得不延長工人的作業(yè)時長,清早去開挖半小時,然后用2-3小時快速出渣;下午再開挖40分鐘,再趕緊出渣。努力保證村民中午和傍晚能通行。
即便這樣,仍有村民不理解,投訴到當?shù)卣m椖坎奎h支部書記韓巍給劉起園出了個主意:聘來兩名村民,請他們守在施工路段兩頭,既提醒安全,又義務宣傳……就這樣,施工進度大幅提速,最終在春節(jié)前完成既定計劃。
而此時,劉起園的新婚妻子已到瀘定。他唯一能為她做的,就是盡可能在晚飯后陪一會兒,如果能在項目部周邊散散步,那就是最浪漫的事了。
03
在山崖上挖掘新路,與改造既有村道同時進行。婚禮結束后,劉起園回到瀘定,新路已開挖至近百米,他立即接過同事交回的指揮棒,繼續(xù)將工程往前推進。
新路在瀘定縣城300米上空,大致與大渡河平行,接近70度的陡坡之下便是位于河堤右側的318國道,這條連接川、藏之間的交通要道上,車流密集之程度,用“過江之鯽”來形容毫不為過。
安全風險大到無以復加,因此施工必須分為環(huán)環(huán)相扣的三步:防護、開挖、支護。
施工路面下方的防護網(wǎng)設了兩層,防護網(wǎng)的等級也由常規(guī)的250千焦提升為1000千焦;路面開挖出一段,護坡施工即刻跟上。可劉起園還是不放心,幾乎所有可施工的時間里都泡在現(xiàn)場,從晨曦微明到天色黑盡,眼觀六路、耳聽八方,盯著現(xiàn)場的每個人、每一個施工動作。
即使這樣,還是差點出了事。
元旦過后的某天,一塊滾石滑落,擊穿第一道防護網(wǎng),重重地砸在第二道防護網(wǎng)上。劉起園趕過去看時,見到已被砸變形的第二道防護網(wǎng)兜著那塊有成年人一抱大小的石頭,驚出一身冷汗……下方即是318國道。
開挖立即被喊停。
鑒于這種情況,經(jīng)過指揮部與相關部門、單位協(xié)調、研討,對設計方案進行調整,原方案中長2.2公里的新路縮短為目前的500米,而866米的隧道延長至2.5公里。劉起園長舒一口氣,立即集中精力對付起已開挖路段的擋土墻和護坡土釘墻施工來。
因為方案調整意味著隧道施工提前來臨。
04
隧道施工尚未開始,劉起園先戒了煙。
每年上半年,因為雨水相對稀少,天干物燥,是甘孜地區(qū)全面禁煙的時間段。2021年元旦剛過,康定縣境內某建筑工地就發(fā)生一起因工人抽煙不慎引發(fā)的山林火災。大渡河橋工程指揮部立即借這起案件進行警示教育,再次敲響山林消防的警鐘。
劉起園在“寶隧-1施工道路瀘定隧道”工地入口設置了火種收集箱,如機場安檢口一樣,每一位進入工地的人員,必須自覺將打火機等交出。每天早晨的班前十分鐘交底會上,山林防火也成為工班長必念的“經(jīng)”。
百密總有一疏。
3月2日,一名工人沒忍住煙癮,跑出施工區(qū)域,躲在路邊偷著抽煙,遭森林公安行拘。劉起園及兩位現(xiàn)場管理人員也被“請”到瀘定縣公安局寫書面檢查,并接受了一整天的學習教育。這令他們極為尷尬和羞愧,卻也成為劉起園目前拒接遞煙的最好理由——“你別害我”。
劉起園的戒煙是漸進的,由被動而主動。春節(jié)期間,劉盈到瀘定探親,發(fā)現(xiàn)宿舍的抽屜里有不少拆了包或沒拆包的香煙,欣喜地明白丈夫戒煙了,這可是她曾多次勸說都無效的事兒。
劉起園卻笑嘻嘻地說:“下班了看見人家抽,還是挺想的。”
沒了抽煙的空間,劉起園也沒了抽煙的時間。他需要大量的時間學習。
2014年夏天,大連交通大學道橋專業(yè)的畢業(yè)生劉起園在中鐵大橋局入職后,即奔赴成貴鐵路宜賓金沙江大橋工地。從現(xiàn)場值班技術員干起,兩年后,助理工程師劉起園即被破格提拔為工區(qū)副總工。2018年5月,金沙江大橋完工后,劉起園調云南景洪任項目副總工,2020年10月,升任項目副經(jīng)理。
他還沒來得及擁有隧道施工的經(jīng)歷,即進入了川藏鐵路大渡河工地。
自接手“寶隧-1施工道路瀘定隧道”,劉起園立即啟動對隧道知識、經(jīng)驗的“吸納”模式,不放過任何機會和任何可以采用的方法——琢磨圖紙、規(guī)范,向現(xiàn)場監(jiān)理討教,找隧道專業(yè)的同學要資料,看專業(yè)書,跟有隧道施工經(jīng)驗的同事交流……
2021年3月18日早晨,寶隧-1瀘定隧道工程啟動,順利進洞。劉起園的施工新紀元開始了。